19、
真正到那一天的时候，樱井翔开始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。大婚典礼的时间是在午后两点，他一早就起来了，自己穿好昨夜就放在床头的礼服后去找相叶雅纪，哪里知道对方睡得正香。救命，他都要紧张死了好嘛，还睡呢？
「不要闹。」相叶雅纪一看床头的时间才要喊救命，这才七点钟呐。他有觉悟这一天恐怕都无法休息，赶紧又把头埋进了被子里，只留出头顶一小撮毛。
「唔。」樱井翔站在床边思索了一会儿，两三下就把礼服给扒了，赤条条地钻进被子里去。
[0回]
现在正是彼此最稳定的时候，不会随时随地因为对方信息素的诱惑而发情。然而他们俩的情况却不同。樱井翔的体温好烫，相叶雅纪下意识就往另一头躲了躲，被不满地扣住腰，「躲什么躲？」
「哎，好热的。」掰不开，只好就让他这样搂着，「困着呢。」
一点儿也不紧张，好似今天和往日没什么不同。但今天明明就是不一样的。樱井翔的下巴搁在相叶雅纪的肩头，鼻尖来回在他颈部轻嗅，试图让自己闻着对方的味道而冷静一点，「你睡你的。」
这样能睡着才怪！两个人之间的被子一拱一拱地，没两下就钻出一只大灰兔趴在樱井翔脸上。樱井翔伸手把它刚拿开，床边就在自动出现了一只大狮子把兔子给叼走了。
对方紧张起来，意识云波动也很厉害的。相叶雅纪感受到樱井翔的不安与紧张，就懒懒得把思维触手伸进他的精神里，眼睛还闭着，说话带着一点儿鼻音，「你很紧张？」
「有一点儿。」死鸭子嘴硬。「你不紧张吗？」
「嗯……紧张啊。」
他这么一说，樱井翔更紧张了，赶紧把人翻个身来面对面拥着，看相叶雅纪的神色是怎样都看不出紧张两个字的，可他偏偏就信了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，「后悔吗？」
相叶雅纪睁开眼睛，一眼就望进樱井翔认真的眼里，「你觉得呢？」
「……我有点怕。」
这还是相叶雅纪第一次在樱井翔嘴里听见害怕的字眼，也是头一回这样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不安，他伸手回抱了一下樱井翔，试图跟他贴的更近一点。
今天的典礼全程都有媒体跟播，帝国上下都能看到大婚仪式现场的情况。也就是说，相叶雅纪会站在自己身侧，叫整个帝国的人都看的清清楚楚。然后就会有人去挖整个无名向导的背景身世，对他评头论足。他无法不想到身份的差异所带来的一系列揣测以及恶语中伤。
樱井翔思维波动的厉害，相叶雅纪也被影响了，安抚道，「难道你觉得我不好吗？」
怎么会！「我觉得你是最好的。」
「那还担心什么啊？我也觉得自己不差啊。」调侃他，「就这么配不上你？那还是不——」
最后两个字被樱井翔凶恶的眼神硬生生给逼了回去。
相叶雅纪刚才就想他该不会是婚前恐惧症吧，有点儿不敢相信。哪里知道真的是！有人嘟起嘴巴来索吻，相叶雅纪挨过去吻了他一下，听见有人敲门了，就拍一拍他的脸，「起来吧？」
樱井翔这会儿又变得拖拖拉拉的了，半倚在床上看相叶雅纪穿衣服。他下面穿了一条松松垮垮的睡裤，白色，以樱井翔的视力轻轻松松就能钻过轻薄的布料看个过瘾。相叶雅纪回头就推了他一下。
反正都是我的。樱井翔心里头嘟囔了一句，老老实实捂住了眼睛。
这样一打岔，那股莫名其妙的紧张情绪好像就好了点。相叶雅纪伸手拉床上这位起来，樱井翔像个大龄儿童似的伸长手要穿衣服。
「我叫人进来给你穿吧。」
「……你喊啊。」眼神却在说不可以。
相叶雅纪一边给他扣衬衫扣子一边感慨，「结个婚竟然连衣服都不会穿了。」
「不然娶老婆干什么？」
「谁是你老婆？」
「谁打我谁是我老婆！」
相叶雅纪干脆把他按在床上揍了一顿。
事务官尽职地在门外等，等到脸上疑似有瘀伤的皇帝陛下出现，也目不斜视，恭恭敬敬地递上了一碗鸡蛋。皇帝陛下倒不觉得丢人，随手就拿了一个就要身后的人帮他敷。
从皇宫到举办典礼的大教堂开飞艇只要十来分钟，所以他们用完餐才准备出发。飞艇由樱井翔本人驾驶，所以这艘飞艇上除了他们俩就没有别人。早上连衣服都不会穿的人，操作起飞艇来却很熟练。相叶雅纪歪着身子看他操作，听到他忽然开口，「这样是不是很帅？」
的确很帅。但相叶雅纪却不想这样就满足他，坐直了身子目不斜视，没有回答他。
大教堂周围已经都是人，从高空看下去，密密麻麻的一片。相叶雅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樱井翔一眼，发现见惯了大场面的皇帝陛下对于这样的场面似乎是司空惯见的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，于是他自己也悄悄舒了一口气，等到握住了对方的手，「唔！」
一手心的汗。
飞艇已经着陆，陆陆续续地有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，等待舱门打开的时候，樱井翔忽然开口说，「我的心好像跳地太快了。」
相叶雅纪将他的手指挪到了自己手臂上的动脉，「和我差不多。」
的确是。两个人对视一眼，都笑出来，紧张的气氛消去不少。舱门缓缓打开了，外面的光线一点点透进来，照亮了两个人的脸。
「你不可以后悔了。」樱井翔说。
他的声音有点轻，是外面太热闹太吵了，变得模糊，然而相叶雅纪却听的像是在耳边心口说的那样清楚，他动了动嘴角，也不管樱井翔是否听得见。
「你也不可以。」
他这句话不知道是没发出声音来，还是被外面震耳欲聋的喧闹声给完全盖住。樱井翔只感觉到对方似乎是说了一句话，可他走在前面半步，只能回头去确认，相叶雅纪的嘴巴闭得紧紧的，勾成一抹弯弯的弧度，露出脸颊上浅浅的酒窝，像是什么也没有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