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、
小城里新来了一位捉刀,长相好是不用说,主要是那一身贵公子的风度,虽然落魄为捉刀,却还是有不少年轻姑娘跑去偷看,胆子大的就拿着几个钱去要他写信。拿了信纸一看到上面的字迹,更是倾心不已。
这位捉刀就是大野智。
姑娘问,「那你从西京一路下来,怎么到我们这儿就停了呀?」
大野智一边低头替她写信,一边讲述自己路上发生的事,听到这里抬起头来,似笑非笑地说,「我本来就是想要来看海的,海就在这里,所以我就停了。」
被他看了一眼心就砰砰跳,「胡说八道。也没见你什么时候去海边走。」
大野智心想,是因为那个人不带我去看海,嘴上却说,「啊呀,被你发现了,停在这里……当然是因为这儿美人多啊。」
城里最五大三粗的姑娘被他说红了一张脸。
等这最后一位客人也面目含春的走了,大野智伸个懒腰,数了数铜钱,准备去找二宫和也。路边栽了许多梧桐树,落叶铺满了整条青石板铺成的小道,心想,他居然就在这里呆到秋天了。身上的银子早就花光,好在捉刀这份差事能勉强营生。
喊了声名字,推开院门,就见少年轻飘飘地从院子里的大树上后翻了下来,「你怎么又来了。」
「你不带我去看海,我每天都来。」大野智笑嘻嘻的提着酒走近,闻着他一身的桂花香,「你这是在树上干什么呢?」
二宫和也对他已经没那么不待见了,只是还是不肯答应带他去看海,张开手掌递到他嘴边,「喏。」
大野智就在他的示意下低下了头,学模学样的吸掌中的桂花,他的手心白嫩绵软,就是京里最好的糕点师傅新做出来的桂花糕都比不上……
「甜吗?」
「甜……」
大野智说得双关语,二宫和也没听懂,先把他自己给听得头昏脑胀了一把。冷风一吹,醒过神,提着酒说,「我猜你今天不用去你师父那里,就来找你喝酒。」
那天路上遇到以为是女扮男装的年轻人,其实是城外一位酿酒师父的徒弟。大野智被他师父的奇门阵法困在林外不得入内,挨着果树站了半天,才等到二宫和也从里面慢悠悠地出来。
「你怎么还在这儿?」
他累极了,装得更加逼真,「刚才想回去,结果被人一记手刀劈昏了脑袋,醒来什么都没有了。」
大野智一口谎话信手拈来,钱袋和值钱的东西全被他好好的藏在树根底下呢。二宫和也怀疑地看着他,见他上掏下掏什么也掏不出来了,才勉强相信。
虽然不是自己把他的钱给掳了,可人到底是跟着自己来了这荒郊野外才出事。二宫和也心里难免愧疚,说话语气也好了几分,「那……我陪你去报官?」
大野智连忙说不必,这种事情报官也没用。
然后,然后二宫和也勉强给他垫上钱住了一晚客栈,第二天,这人就喜滋滋地和自己说,客栈老板见他写得一手好字,介绍着帮人捉刀,赚几个回程的路费。就这样莫名地留了下来。
捉刀生意极好,回去的钱早攒就够了,二宫和也问他什么时候走,大野智讪讪道,「我还没看到海,你带我去?」
哪里知道二宫和也提到「海」一字就变了脸色,说自己不去,大野智非要赖,隔天哭丧着脸过来说客栈里遭了贼,无一幸免,自己藏在床底下的路费被偷了个干净。
就这样又多留了些日子,一晃眼就到了秋天。
二宫和也今天显然有什么好事,否则不会对自己这样一直笑眯眯得,连便宜都不爱占了,推开大野智的酒,招呼他来把土挖开,「去年的桂花没有今年甜,但我也偷偷酿了一坛埋在树底下。」
他师父严厉,从不让徒弟私自酿酒。
「不过今年的桂花是不能酿了。」
「为什么?」
「因为师父终于要教我酿罗浮春了!」二宫和也提起酿酒,脸上带着一种让大野智神魂颠倒的色彩,「再过几天我就要到师父那里去,回来也就过了花期,酿不成好酒了。」
「那你这几天可以酿呀。」
二宫和也指了指天,「天气不行。」
原来如此,这些门门道道大野智是不懂,他又一次提起来,「那你什么时候带我去看海?」
看海这种事,自己一个人就不能去吗?他开个口,城里多少姑娘愿意陪他去啊……二宫和也实在不明白对方的执着所在,却因为今天这件好事而难得松了口,「要是后日天晴,你找好了出海的人,我就陪你去。」
「一言为定!」
「绝不反悔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