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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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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爸爸妈妈空下来,上来热情地敬完几个小朋友后,相叶雅纪作为主人家代表,自然要送这几个人回去。但他只有一辆自行车,只能把人送到最近的车站了。

 

樱井家就在附近,不用坐车,他陪着相叶雅纪送那两个人等公交车。市内的班次一向频繁,在车站没等多久就来了。

 

「那明天见啦?」目送完那两位上车,相叶雅纪和樱井翔告别。

 

樱井翔一副很不理解的样子,「我以为先送完他们,你要再送我的。」

 

总共也就一条街,相叶雅纪只好再送他走。不过就这么短的距离,他口袋里的手机就不安分地响了好几回。响起一次,樱井翔就忍不住去看他。除去第一回相叶雅纪拿出来看过一眼,后面几次,他都没理会,忍不住问,「怎么不接?」

 

他今天心情原本很不错,这会儿却因为这几通电话而变得有些郁郁寡欢。换在他俩之前,相叶雅纪肯定已经开口吐露心事了,但现在不一样,他害怕樱井翔……于是摇了摇头,「不想接。」

 

可电话再次响起来了。他搁在上衣口袋里,樱井翔自作主张就替他拿出来,屏幕上并不是想象中什么骚扰电话,备注是个颜文字。一看就和他的微信名是个情侣号。樱井翔多聪明的人啊,要这还看不出来,就是个瞎的。他不好接,讪笑着把手机拎在手中,等屏幕按下去了,才放回相叶雅纪怀里,尴尬地说,「是他啊?」

 

这个「他」,两个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。

 

那天晚上相叶雅纪哭的挺狼狈,还在厕所里补作业补到很晚呢。

 

「嗯。」相叶雅纪咬着下唇点点头,手机过了一阵又响,他干脆伸进口袋按了关机键。

 

「你们和好了?」樱井翔心情微妙,觉得和好也不是这样的,「又吵架了?」

 

相叶雅纪听到「和好」两个人就觉得十分可笑地「哈」了一下,「怎么可能和好。」

 

「怎么呢?」一脸求知欲。

 

或许是今晚樱井翔表现的很好,相叶雅纪并没有那么多防备,又或许是他早就想要对人倾诉这些事情了,两个人坐在路边的奶茶店里,把一肚子委屈全讲出来了。

 

樱井翔听的咋舌,对方可真是渣啊。

 

「所以呢,当初傻呗,还闹的学校里沸沸扬扬的,被同学欺负地呆不下去,爸爸妈妈和裕介都要被人指指点点,害得一家人都搬到东京来了。他现在和那个人分了手,回来找我,难道我还要敞开怀抱吗?」

 

「这肯定不能。」樱井翔立马否决道,过了一会儿感慨,「你以前也太傻了。」

 

觉得相叶雅纪很傻。怎么会喜欢那样的人呢?他没想到相叶雅纪现在这种性格,以前却受到过欺凌。一想起自己还对他恶言相对过,简直是划开他曾经的伤口撒盐,怪不得在那之后他就对自己敬而远之。

 

相叶雅纪见他没有讽刺自己,也没有幸灾乐祸,语气里甚至还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,对他的印象又掰回去几分,「你也不是那么坏。」

 

「什么?」

 

「之前明明一副好人的模样,后来还总是对我说很难听的话。我就觉得你这个人糟糕透了,又虚伪又可恶。」相叶雅纪嘟囔着说着,见樱井翔脸色忽然差下来,才发觉自己一不小心说了心里的大实话,连忙补救,「可我现在明白我错了!你还是不错的!」

 

樱井翔的脸色这才又放晴。

 

相叶雅纪在这晚上听到了樱井翔第四次诚恳的道歉,觉得自己再斤斤计较就显得很小气,决定完全原谅这个人好了。他戳戳塑料杯里圆滚滚的一颗颗珍珠,「也不知道那两个人回去路上怎么样了……」

 

大野智本该在二宫和也下车后再坐几站才到家,可天色渐暗,他并不十分放心放任二宫和也一个人走那条安安静静的小巷子,就跟着他一起下车了。

 

「你在这里下车干嘛?」二宫和也瞥他一眼,没好气道。

 

「先陪你回家。」

 

哦,这会儿来装好人了。二宫和也不屑地想,之前理都不理我呢。开口赶人,「走走走,不用你陪,我难道还会害怕吗?」

 

假期里一起去老师家补习,晚上回家的时候,是哪一个人吵着乌漆抹黑的小巷子太吓人,非要自己和他同一站下车呢?

 

大野智抿了抿嘴,自然不会被他赶走,默默跟在他身后。原来巷子里坏掉的路灯已经修好了,怪不得他说自己不害怕。

 

二宫和也这个人,脑子里总是想些奇怪的东西,走夜路能脑补出一部灵异大片出来。可他今晚却连一个角色都没有替自己设定,注意力全放在跟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身上。

 

越想越委屈,越想越生气,于是停下来,背对着他说话,「让你不要跟了听不到啊!」

 

大野智叹一口气,「你只说不用陪了。」

 

竟然还和自己玩起文字游戏来了,「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?先前不是绝交吗?理都不理我,话也不说一句,现在又来惺惺作态!看见就烦!」

 

「我什么时候说和你绝交了?」大野智反问他,心下对他这副受了委屈的模样又爱又恨,「是你说让我不要再喜欢你了。我那样做,不对吗?」

 

他其实更加理亏。既然那样疏远了,今晚这么一出,又算什么呢。可二宫和也被他几句话逼急了,自然没想那么多,「那我也说了,咱俩还和以前一样好啊!」

 

声音很着急,显然这些疏远的日子,他也很不好受。大野智有些宽慰地想,虽然他好像立马找上了新玩伴,和相叶雅纪那么好,可心里还是想着自己的。

 

「我做不到。」

 

他说这句话的时候,好像很重地叹气似的。二宫和也听的有点莫名难过,觉得自己害大野智伤透了心,语无伦次,「你、你为什么要这样呢?非得什么喜欢不喜欢的……平白无故!自找苦吃!」

 

大野智半天没说话,二宫和也决定自己先退让一步,「还是和以前一样吧……嗯?」

 

他很少有让步的时候,更何况还莫名其妙地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。大概是觉得很对不起自己,辜负了一腔情意,是觉得自己这样很可怜吗?大野智脑子里走马观花地过了很多画面,想了很多,二宫和也还站在自己面前,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了,盯着自己等答案。

 

他忽然就决定妥协了。「好。」

 

然后面前离了几步这人就小声欢呼起来,像是赢了什么似的。

 

他又愿意自己陪着回家了,一路上讲了好多这几个星期发生的琐事。大野智一一听着,思绪却跑的很远。等到了他家楼下,已经要分别了。

 

「和也。」

 

「啊?」

 

忽然被叫住,还以为要说什么话呢,却只是被拍了拍脑袋。

 

「快点长大。」

 

「也不比你小多少的好吧!」

 

大野智笑一笑,眼神里像包含了很多东西,让人看不懂,于是嘟囔了一句,「故作深沉!」就跑回家了。

 

大野智见他进了家门,才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往公交站台走。

 

 

快点长大吧,和也。

 

长大了,情窦初开,渐渐喜欢别的人。

 

就不会觉得今天的我那么令人费解。

 

喜欢一个人,那么甜蜜和欢喜。

 

他不喜欢你,虽然痛苦,却不是自讨苦吃。

 

是甘之如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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