偷偷跑去琴房练口琴的晚上,听见两个艺术生在拐角闲谈。
「今年的元旦汇演你要出什么节目吗?」
「不知道呀,可能合唱吧……对啦,那个消息你知道没有?」
「啊~是合奏那个对吧?小提琴和钢琴合奏来着,不是大家都传的差不多了呀?」
「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!哎呀,小提琴现在可以得意啦,樱井翔跟她合奏,还有什么可以挑的,不是说之前她还告白过?这下两个人可以日久生情了……」
相叶雅纪贴着墙壁偷偷站在那里,等她们两个离开才继续往楼上走。合奏、小提琴、樱井翔、告白。之前还开过他们俩的玩笑,现在话到舌尖,却是苦涩。樱井翔的单人琴房在顶楼的最里面,还未走近,就听见悠扬的琴声。
合奏。脚步一顿,一时竟不敢走近了。他猫下身偷偷溜到后门他们背对着的方向偷看,男生挺拔的后背,微微弯下的脖颈,弹到兴起时手会高高扬起,女孩子立在他身侧,小提琴架在肩上,专注的侧脸显得十分美好。
这是一个单人琴房,空间很小,可这样一坐一立两个人,画面再和谐不过了。
春游的时候,还有人起哄说,「樱井翔,我们班的XXX那么漂亮,你为什么不喜欢她?」
XXX就是小提琴,相叶雅纪也觉得她很漂亮,气质出众,现在是自己邻班的同学,男生宿舍的夜谈对象。
所以啊,他们两个这么般配,你来凑什么热闹?他低头看着自己手里冰凉的口琴,连发出声音的勇气都没有,不敢打破这一室美妙的乐声,悄悄回去了。晚上的作业还有好几道数学题没有做呢,来吹什么琴?
一曲结束,XXX把小提琴从肩上拿下,看手腕上的表,问樱井翔,「这都第二节晚自习快结束了吧,你不是说相叶同学会来找你练口琴的吗?」
樱井翔并不看她,只是翻着琴谱,「哦,是吗?估计不来了吧。」
谁不知道你打的什么鬼主意,想来跟相叶雅纪套近乎?你想得美!樱井翔虽然也在意着相叶雅纪的失约,可比起和情敌见面这件事情来,就显得没那么重了。
两个人都算是心怀鬼胎,只好从头来过,把要表演的曲目再练了几回才结束。
这段插曲相叶雅纪不会提起,樱井翔自然也不可能知道,他隐隐约约觉得相叶雅纪跟自己并不像之前那么亲密了,又觉得问不出口,反思了自己半天,没做什么让他反感的事情呀……偷偷问二宫和也,最近相叶雅纪发生什么事儿了没有。
「哈?你问我?你们俩不是关系很好吗?」
啧,这人可真会戳人心窝子说话。铁定那一次被自己隔着电话教训的仇还记着呢,伏低做小说了多少好话,他才施舍一般,「好吧好吧,我帮你打探一下。」
相叶雅纪,果然有情况。
二宫和也的声音很兴奋,带着一点儿促狭,「那家伙偷偷摸摸的谈恋爱了!怪不得,哪有功夫理你?」
那家伙偷偷摸摸谈恋爱了!谈恋爱了!恋爱了!樱井翔只觉得二宫和也略带尖锐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回响,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「你怎么知道的。」
「那好办,看看他手机就知道了嘛。」
联系列表里有整日甜言蜜语的对话框,不是恋爱还是什么?
樱井翔指尖血色褪尽,一路冰凉到心底。他以为自己那点心思,只要不戳破了,就能一直和相叶雅纪暧昧下去,享受偶尔的过分亲近带来的甜蜜愉悦。他太过于自信了,相叶雅纪不属于他,相叶雅纪是会和别人恋爱的。他的一切美好,都会全部、毫无遮掩地展现在另一个人面前。哪里还有自己的余地,他连偷窥的资格都没有。
二宫和也继续说,「你不要太失落了嘛,哈哈哈,你还有很多温暖的怀抱可以投奔——」
樱井翔把电话挂掉了。他明白自己一点儿也不想投奔,任何一个不属于相叶雅纪的怀抱。即使那是温暖的,也无法给予自己任何安慰,他清楚的很。
他看上去并没有受到很大的影响,课堂测验依旧拿了满分。这天晚上他照常去琴房,见到拿着小提琴站在门口等自己的女孩子,他才忽然想起来,哦,这天也是和相叶雅纪约好教他吹口琴的日子。不过他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来了。
多好看的女孩子啊,目光温柔而带着期盼,仿佛自己身后会忽然蹦出她的心上人。樱井翔摸出钥匙去开琴房的门,声音不可自制地恶毒起来,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意味,「死心吧,他又恋爱了,你一点儿机会都没有。」
他也知道自己这样说话太伤人心,也太坏了。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好家伙,他本就自私又可恶。相叶雅纪从前看的一点儿也没错,自己就是这样一个虚伪又惹人讨厌的家伙。
别人怎么会误会这位漂亮可爱的小提琴会喜欢自己呢?像她这么聪明的女孩子,只会喜欢那个美好到让人无法不心动的人。
大野智在某个周末的清晨接到二宫和也的电话。他甚至以为自己还在做梦,迷迷糊糊地,「喂?」
「是我!你还在睡觉吗?」二宫和也的声音清脆极了,就像他每一个美梦的开场,「快点起来!」
大野智忍不住向梦中的爱人撒娇,「不啊……我还想再睡一会儿……」
「喂,你醒醒好不好?快点起床!」
不是梦啊。大野智终于明白自己不是做梦了。因为是梦的话,二宫和也就会由自己想象的那样,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,闭着眼凑过来给自己一个早安吻。呃,幻想打住,他揉着脑袋坐起身来,「真的是你啊,怎么了?」
这话说的二宫和也有点听不懂,不过他并不在意,「快快快起来就是了,我等下去你家找你!」
大野智掀开被子,趿拉着拖鞋走进卫生间,打了个哈欠,「到底要做什么事去?」
「哦……也没什么啦,就是我拍的那个电影,已经弄完了,内部有个初映,我想带你一起去看啊。」
大野智脱裤子的手一顿,不可置信地盯着镜子里邋遢的自己,「找我?为什么?这不是保密的吗?」
因为你是特别的呀!二宫和也捂住嘴,差点就要说出口,最后都有点气急败坏了,「问问问,哪里来这么多为什么!让你去你就去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