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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条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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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宫和也心不在焉地回到家,也没注意玄关多了一双鞋,走进客厅的时候,妈妈从厨房端了一叠水果出来,招招手,「过来,把水果端到房间去。」

 

「哎呀,我不要吃,肚子不饿。」二宫和也头也不回往楼上走。

 

和子妈妈那个气呀,在楼梯口跺脚,「是你的同学来了!在房间里等了好一会儿,你把水果给我端上去!」

 

「……谁?谁来了?」他一个折回,顾不上拿果盘,呼吸都乱了,「我什么同学来了?」

 

「就在你自己房间里,自己去看不就知道了?」

 

二宫和也的心从来没有跳得这么快过。他觉得有点儿响,使劲往胸口按了按,希望能堵上,可心跳声只越来越响,最后稳了稳呼吸,推开了自己的房门。那人正坐在地上和haru一起玩,看见自己也不站起来,抬了抬头,「啊,你回来啦,好晚。」

 

二宫和也直挺挺地走进房间,将果盘掷地有声地放下,硬邦邦地,「你来干什么?」

 

樱井翔拿了一块西瓜吃,说,「你现在这个表情啊……就叫做失落。」被他踹了一脚,哈哈大笑,笑声有一点儿惨淡,最失落的人是他自己。

 

「你才失落!你全家都失落!」牙尖嘴利地反驳他,宁愿插着水果喂haru吃,也不要让樱井翔占便宜。

 

樱井翔也吃不下,垂头丧气地跟haru一起乖乖地坐在地毯上,他说,「我那天一本正经地教训你,自己其实半斤八两。报应怎么来的怎么快呢?」

 

二宫和也自己解决了烦心事,总算也对别人的事情敏感起来,「就因为相叶雅纪谈恋爱了?」

 

「啊……」樱井翔歪倒在地,「被你瞧出来了。」

 

今天晚上他又「偶遇」了相叶雅纪一次。当时对方一边推着自行车一边看手机,像是在发什么消息,嘴角挂着笑。其实在学校的时候,樱井翔也碰见过他几次打电话的样子,就像当初他刚转来的时候那样,拿着手机自己躲到外面去打电话,怕被别人听见什么甜言蜜语似的。樱井翔知道他在谈恋爱,和看见他在谈恋爱,这感觉完全不一样,滋味实在……不好受。

 

于是他走上前去笑嘻嘻地拦住了相叶雅纪的去路,「也不看路,手机上什么东西这么有意思?」

 

像是被自己吓了一跳的模样,收手机的动作有一点点惊慌,小声抱怨,「你吓死我了……」

 

「男朋友啊?」他笑着说出这个词,假装自己并不在意,只是有点八卦。

 

相叶雅纪没有否认,脸颊染上淡淡的粉,笑容都是饱含羞涩,却又甜蜜十足,每一寸弧度都是在樱井翔的心上凌迟般剜上一刀,「是谁?我认识的吗?」

 

他拿着手机的样子似乎是有点犹豫,过了好一会儿才给樱井翔看屏幕,「也不算认识吧。就是以前那个……我们和好了。」

 

屏幕上让人嫉妒到发狂的熟悉颜文字,樱井翔觉得自己像一团汽油,碰到火星就要燃,「……你和这个渣男和好了?!」

 

「你也不要这样说他啊,其实——」

 

樱井翔被这句话维护的语气彻底点燃了,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,「我原先以为就是他够渣,你有点儿傻气,被欺负的样子。现在看来也不全是嘛,他够渣,你也够……贱的。」

 

「天啊!你脑子没病吧?」二宫和也惊叫一声,去摸樱井翔的脑门,「你竟然说出这种话?」

 

「你才有病。」樱井翔现在冷静下来,早就知道自己说的不是人话了,「我当时就是气死了,你不知道那个人之前有多坏!相叶被他弄的很受伤的……!他怎么还能回头去找那个人,跟他复合呢?」

 

「不是,不说这个。」二宫和也有点怜悯地看着他,将果盘递到他面前去,同情道,「吃点水果吧?啊?哎……我说樱井翔,你到底什么自信啊,一次又一次的言语中伤别人。」

 

樱井翔默默又塞了一颗小番茄到嘴里,机械地咬碎。当时相叶雅纪的忽然瞪大了眼睛的模样还历历在目,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多伤人,再想开口时,却惹得相叶雅纪后退一步,拉开了距离。

 

「你说的没错,我就是很贱。」

 

他这个眼神樱井翔太熟悉太熟悉了。那段时间冷战的时候,他就是这种冷淡地扎着人心窝子疼,樱井翔根本都不愿意回想的眼神。

 

「我跟他复合,被他伤害还是怎么样,都是我自己的事。」相叶雅纪明显也是气极了,声音都有点儿抖,但还在努力克制自己不对樱井翔动手,他两只手都将自行车抓的紧紧地,生怕一松开就会忍不住揍樱井翔一拳,「作为朋友,你有点太过分了。」

 

「你本来就看不起我,我不该自作多情以为能跟你成为好朋友的。」

 

说完就推着车越过樱井翔,情急之下去抓他的手臂,被狠狠甩开了,力道之大,樱井翔一个踉跄差点要摔到。这一下把樱井翔给甩蒙了,连去追上他都不敢。

 

「哦……所以你就失魂落魄地来我家啦?」就是今晚发生的事情,二宫和也感慨着摇摇头,「啧啧。」

 

樱井翔连还嘴的力气都没有了,他不觉得二宫和也冷漠,他自己都看不起自己,因为自己才是最恶劣的那个人。曾经还在电话里说过二宫和也的自私,事到如今自己反而成为一个典型到不能再典型的自私范例。他喜欢相叶雅纪,渴望有他的陪伴,但这份喜欢是不平等的,他只要求得到,并不能为此付出,他想把这个人捆在身边,却仍要维持着自己道貌岸然的直男形象。樱井翔把haru抱在怀里,奢望从狗狗的身躯上得到一点儿慰藉。

 

haru也不可怜他,被楼下和子妈妈喊了一声,挣扎着从他怀里跑开了,一点儿也不留恋这个在房间里逗自己玩了两个多小时的年轻人。

 

再迟一点儿的时候,二宫和也送樱井翔出门去车站坐末班车,haru非要跟着一起去,所以抱着出门了。公交车前门上车后门下车,他还在对着上车的樱井翔挥手再见,狗狗却突然从怀里跳下去,往后门奔,最后咬着那个下车乘客的裤腿不松手。

 

公交车再次发动,开走了。留下汽车尾气和一个人。

 

他把狗狗从地上抱起来,熟门熟路地挠背,看着张大嘴巴吃惊的二宫和也笑,喊了他的名字。

 

「和也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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