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楼敞开大门做生意的地方,自然也是是非之地。二宫和也和樱井翔这一桌才上了两道菜,筷子都没动几口,就听楼下起了争执。大意是老子非雅间不坐,你们不让我进店吃饭是看不起我是吗?听着就要摔桌子砸椅子的打人,眼前这位就坐不住了。
从他自作主张帮自己迷晕了一帮黑衣人开始,二宫和也就知道这位是个爱管闲事的。昨天夜里下属去探过,一点内力都没有,正好这一回试试他。
樱井翔义愤填膺地放下筷子站起来,对二宫和也说,「岂有此理!……你先在这儿吃着,我下去看看。」
二宫和也拦他,「不必惹这些麻烦。」
果然是激不得,「一人做事一人当,你放心吧,他们找麻烦不会找上你。」
二宫和也看他下楼的背影想,说不定找我要比找你好……清清瘦瘦的身板,不知道挨打了会成什么样。轻轻招了招手,隔壁便有人起身,弯腰听他吩咐,「下去看着点,不要真伤到了。」
南宁王府的世子上一家酒楼吃饭,旁桌都是他的暗卫。没有雅间?只是他不想罢了。
樱井翔刚下了几阶楼梯才猛地想起来,出门时让人换了衣服,什么都没带上……也不是什么都没有,只是对付这些人实在大材小用。他刚才对二宫和也说话的时候多神气啊,这会儿还能灰溜溜地回去么?不行,太丢面子了。怎么说他也是南疆……也是玉面公子樱井翔啊。
趁着位置优势,用刚才随手抄的两根筷子直直朝人扔去,衣领和袖子被定住。毕竟是毫无内力,那人被这动静弄的一呆,拔下筷子就怒喝,「哪个乌龟王八蛋暗算老子!」
相叶雅纪,啊,不,樱井翔学得最好的中原话就是这些市井里的脏话胡话,有模有样的反驳回去,「是你爷爷我!」
众人抬头看,只见一个身着墨绿长衫的少年从楼下走下来。他说话时不像中原人,带一点口音,但一听就是少年人嘛,已经有人轻声笑了。闹得那个人一看是被这样的黄毛小子给堵回来,面子上十分挂不住,抬手就要给他一掌。
好像是用力过度,一下打偏了,少年仍笑嘻嘻地立在一旁,没有伤到他分毫,「你这个人怎么动不动就骂人动粗,就不能和你爷爷我好好说话么?」
二宫和也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菜,整个二楼的人都被吸引到楼梯口看戏了,他瞥一眼,怪不得在山上和自己这路人马走了一路都没发现,脚上功夫挺不错的。有人凑到他耳朵边又说了几句,他脸上浮起一抹笑,放下筷子立在窗边,「有好戏看了。」
楼下的人已经打到了门外。说是打,其实也不算,因为一直是那个彪形大汉哼哧哼哧地打来打去,樱井翔只是躲。那么多人在看着,竟也没人瞧出他是什么功夫了得,好像每一次都是凑巧没打到,运气极好。二宫和也只看一眼就能看出来,也是有几分真本事在。
可总是躲也不个办法,打人的早就气喘吁吁,更是恼羞成怒,最后一掌便用了十分力气,樱井翔眼看着挨这一掌不住,二宫和也派去在暗中的人正好出手,有人先拦了。这人只是恰好和人约好在这间酒楼,被这场打闹堵在门口而入不得,听了几句闲话,就明白是非。
这是今天第二个让他丢人的少年人了!彪形大汉气得不得了,「你他娘的又是谁!」
青年挑了挑眉,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折扇,不管这初冬天气如何,扇了两下,「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在下樱井翔。」
在场多是江湖中人,果然有人听说过他的名号,窃窃私语起来。看他青衣布衫,头发也是整整齐齐束在头顶,扇子一摆,就像个书生,不像剑客。没有佩剑,当然不像剑客,最重要的是,他身上没有剑客的杀气。彪形大汉明显不信,还要动手,二楼响起一道声音,「我看今天这事就算了吧。」
又、又是哪家的公子啊!
二宫和也倚在窗边,一身富贵气派,却笑得平易近人,「也不至于这我们这几个小子真的动气是不是?」
这话说的真好啊。彪形大汉面子回来了一点,恶狠狠的丢下几句,「就不和你们计较了」,气呼呼走了。
看热闹的人散开,只剩……两位樱井翔少侠。穿墨绿长衫的这位,瓮声瓮气朝书生模样这位道了谢,低着头上楼了。书生模样这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背影,一抬头,见二宫和也在楼上摆了个请的手势,摇摇头也进了酒楼。
「说吧,你是谁。」二宫和也给他重新斟了一杯茶水,慢条斯理地说。
樱井……是相叶雅纪,其实是个从小到大都不怎么说谎的孩子,这下被拆穿,还和真品一对比,脸已经红到不能再红,连茶水都不肯喝了,嗡嗡地说,「相叶、相叶雅纪。」
樱井翔也已经上楼来了,二宫和也让人给他摆了个座,他微微点头,「劳烦世子了。」
「哎,我说你这个人也太没意思,整天讲这些虚礼。」
「诶!你们认识!」相叶雅纪瞪大眼睛,「那、那你不是一早就知道我……我是……」假的。
「你一开口我就知道啦。」二宫和也歪着脑袋笑了两声,指了指樱井翔,「我们师出同门的。」
相叶雅纪懊恼得捂了脸。
樱井翔还看不太懂。二宫和也给自己捎信的时候他就在来的路上了——武林大会么,他不想来,也要来。说是有好戏看,如今看来……这位少年是他口中所说的好戏。
二宫和也笑得忍不住,小声和樱井翔讲事情的始末,「……他刚开始那句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学得惟妙惟肖,我还以为是你在外交的什么朋友呢,看着不是很聪明的样子,帮你护他进城。」
樱井翔朝相叶雅纪看去,见他这会儿正是在猛灌茶水,倒是竖起耳朵在听自己这边的动静,一听二宫和也的话停了,就讪讪地放下茶杯,不好意思地对自己笑了笑,「多、多有冒犯。」
二宫和也说的话一向不太靠谱,刚才几句形容倒很贴切……这人中原话的确说不好,樱井翔觉得自己被二宫和也带坏了,竟然想戏弄他几句,「你冒犯我哪里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