樱井翔心不在焉地应付完问题过多的弟弟,回到这边来时屋子里只剩相叶雅纪一个人。他才刚进门,就被相叶雅纪偷偷摸摸地拉了进去。
左顾右盼地看,关上房门,樱井翔有些好笑地看着他,「怎么回事?」
「刚才伯母给了我一个红包。」相叶雅纪小声道。
一个红包而已。樱井翔安抚他说,「长辈给个红包很正常啊,有什么问题吗?」
相叶雅纪的脸果然皱成了一团,从怀中掏出那个红包里,里面是一张薄薄的银票,递到樱井翔面前,「你看。」
呵!樱井翔也是暗暗吸一口气,娘亲好大的手笔,一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。要知道,在城中一般的地段买一出两进的院落也才不过一百多两。他不动声色地将银票推还给相叶雅纪,「我家中一向是母亲掌钱的,这点银子在她眼里不算什么,一点心意罢了。」
「真的?」相叶雅纪对银钱的概念还不是很了解,但五百两怎么看都是个大数字,他狐疑地收好银票——这钱是不敢用了。
「真的。再说了,你大概不知道吧,我爹是宰相——」
「哦!我知道了!是个贪官!」
「……」樱井翔一句话被噎的无从出口,只好一副你说是就是的表情。
所以吃饭时,相叶雅纪看宰相大人的目光就很微妙。他想,一个贪官是怎么教出樱井翔这种大侠儿子的呢?想必是母亲占了很大的功劳吧。又因为今天早上收了那么大一份红包,他看樱井阳子的目光就带了几分崇拜和羞赧。樱井俊自然知道妻子给红包的事情,看着相叶雅纪是不是瞟来的几个目光,心下也有了点打算。饭后,他招呼这个樱井翔的「朋友」进了书房。
樱井翔眼疾手快地放下筷子跟了上去。
宰相府里的书房,岂是说进就进的?多少机密要闻藏在这屋子里,正因如此,也是府中安全系数最高的地方——樱井俊十分放心地放了许多自己心爱的收藏在书房里。
他招呼相叶雅纪来写几个字瞧瞧,就像一个普通人家的长辈。相叶雅纪看着斯文秀气,拿笔的姿势也算好看,只是写出来这字……樱井俊默默撤下了自己收藏的上好宣纸,换上了最糙的毛边。自己是当朝宰相,樱井翔虽然不入仕,可当年回来与二宫和也一起赶考时,也是金榜题名的。理所当然地想,这位也该文采翩翩。没想到……他不赞同地看了一眼儿子,却发现儿子瞧着那堆鬼画符看得津津有味。
先前还觉得妻子给红包太过俗气,说不定是正正好。
相叶雅纪就这样歪打正着的拿了一方澄泥砚,被嘱咐好好练字读书。活到这么大,还是第一回有个长辈拍着肩膀语重心长地让自己好好学习,相叶雅纪觉得挺新鲜的。
回到住处,他商量着说,「你爹娘给了我好多东西,我可什么都没有准备,怎么办啊?」
樱井翔替他将砚台放好,闻言笑了笑,「你来的时候带了那么多瓶瓶罐罐,不如那一罐给他们吧。」
……真是爱开玩笑!相叶雅纪撇过头自己思索去了。小润就很厉害,和一个人讲几句话就能摸索出对方的喜好来。这项本事,二宫和也有,樱井翔也不赖,宰相夫妻二人更是佼佼者。相叶雅纪也不是一点没有察觉的,可他对这种事情一直都不上手,颇为苦恼。
晚饭后樱井翔说一起出门,和二宫和也约好了在城中的酒楼接风洗尘。后来他又好似忘了什么东西,要绕回去拿,相叶雅纪就在原地等。
等着等着,就听到了有人谈话的声音。颇为熟悉,他悄悄屏气躲在了柱子后头。
「你觉得那孩子如何?」
「什么如何?你不是一出手就给了五百两银票,还问我如何?」
竟然是樱井翔的爹娘。相叶雅纪更是大气不敢出了。听樱井阳子继续说道,「那不然呢?让人走吗?怎么说都是小翔头一回带人回来……你还不是给了一方澄泥砚!」
「我自然不像夫人那般迂腐,男子又如何?世家之间,即使门当户对,男才女貌又如何?有多少貌合神离,又有多少相敬如宾呢?再说了,小翔本就不入仕的,从小跟着他师父长大,感情上的事情我们也不必多做干涉。」
樱井阳子明显没想到会被这么一讲,开口讽刺,「呵呵,宰相大人好开明!」
樱井俊倒也是跟着呵呵一笑,「我自然是希望他能找到一人,同我与夫人这般和和美美。」未等自家夫人再次反驳,宰相大人忽然低声叹道,「别的不说,夫人可还记得当初我们如何愿意让一名道士带走长子去了昆仑,一走就是十几年呢?」
那时他就已经是宰相,膝下仅有一子,早慧过人,小小年纪就名贯京城。谁也没想到,自己会让一名方外道士带走自己的儿子。
「你是说?」
「是,那位道长所言的确是我一块心病。」樱井俊慢慢道来,「慧极必伤,情深不寿。这些年他从昆仑回来,我就知道道长所言不虚。可你看上一回,他是不是渐渐开始带点生气了?不再像个老头子似的看破红尘,我猜想是看上了哪位姑娘要急着走,没想到带回来一个小子。」
竟然说的樱井阳子没了声音。
前面樱井翔找过来了,相叶雅纪连忙悄悄走回去,「东西拿好了?」
樱井翔自然是不知道他刚才听了哪一出,点点头。两个人很快出了相府。酒楼是二宫和也订好的,可他今日早早出了城,还没回来。樱井翔报上世子爷的名头,自然有人领着二人上了包房。
相叶雅纪在府中听了一场对话,不免有些心事重重,樱井翔竟然也是一副不在状态的模样。
二宫和也推开房门进来,看这两人各自沉思,后退一步,又迈进,确定自己没走错,「咦,你们两个是怎么了?」
大野智跟在他身后进来,听声音还以为二宫和也故意在调笑,可见这两人都是被吓一跳的模样,不由得也觉得惊讶。但即便如此,他也是最善解人意的那一个,拉住二宫和也,「我们来的太迟,等久了吧?」
樱井翔连忙接上去说,「可不是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