纵使知道他们之间感情深厚,但就这样把自己抛在一旁,直勾勾地盯着松本润问东问西樱井翔还是暗暗吃味。他伸出右手不动声色地将二人拦开一些给相叶雅纪的酒杯斟满酒水,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碟中,「你都不饿吗?这家店的菜很好吃的。」
相叶雅纪自然是没听出深层次的意思来,低头尝一下,果然很好吃!他听不出来,松本润却听得明白,他给自己满上,和二宫和也对视一笑,又是一口酒下肚。教书先生皱着眉头去拦他的酒杯,被不客气地打开,「喝酒自然就是要喝醉了才过瘾!」
好像那次他也差不多是这样说。
院子里的老树下,披着一袭朦胧的月光,举着酒杯,世上最好的女儿红都没有他的面庞让人沉醉。
「美酒当前,唯求尽兴一醉。」
生田斗真将松本润的笑同相叶雅纪大大咧咧的吃相尽收眼底,垂下眼睛,抿下一盏薄酒。
回去的时候,自然是他回自己的英桥街学堂,那一行人回刚刚乔迁的乌衣巷。
「你走那么快干什么!」一道声音在身后响起,有气无力,「也不过来扶我一把。」
身形一顿,那人已经走到身后,半个身子都倚靠在自己背上,「走……走不动了,背我回去吧。」
说的如此理所当然,任性妄为,也不知道是哪个先生教的待人接物。生田斗真一边想着,一边弯下腰,心情晴朗地背起这个并不算轻的男人。
乌衣巷是一条窄巷,里面原本有五户人家,但一个月前听说有人出了大价钱都买下来了,翻修了一遍,如今这巷子里头,统共也只有一户。虽然一直没见着主人,但下人们却是不少,整日清洗打扫的,丝毫不逊色于城中的大户人家,更甚有之。这天傍晚,终于有人驾着一车一车的行囊,搬进来了。
邻里街坊都探出头来看,可惜一面儿也没见着,有人送了家里做的点心甜糕送过去,被管家模样的人婉拒了,就再没有人去碰软钉子。
「啊呀。」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小女郎,推开了窗户压低声音叫了一声。
四位年轻漂亮的公子走进巷子里,可不就拐进了那户人家?
主人没回来,下人们都还当着值。二宫和也刚踏进院子里,管家就迎上来小声询问,他扭了扭脖子,随意吩咐道,「那……就先沐浴吧。」
出门前刚洗过一次,如今熏了一身的酒味,还得再冲一遍。
「嗯?」白天来的匆忙,只顾着放置行李和交待樱井翔嘱咐的事情了,大野智也没仔细看过,晚上借着月光烛火一路走来,才发现院落的别致来。
二宫和也听着他的声音回头,看见那处让大野智惊讶的地方,免不了得意一笑,「怎么样?这样子也不错吧?」
大野智点点头,听他继续说道,「这里不比我们那边,泉水都被世家贵族引进宅子里方便,我就让人在院子里搭了这个收雨水,下雨天的时候响起来,该是有几分禅意在的。」
是和京中禅房院中别无二致的竹架。江南雨水充沛,这个时节,几乎是日日有雨的,院中的竹架中盛着水,一头矮下来,一头又翘起,叮咚响。
如今自己都已经还了俗,他却依旧想的面面俱到。那时候虽然远在都城,但这院子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,又那一样没有透着二宫和也的心思呢?大野智搂住他的腰靠在他肩头重重呼出一口气,略带着点鼻音,「你真好。」
情话……不是没听他讲过。平日里讲的不多,床第之间,更大胆的话说的也不少。但此刻站在异乡的小院中,被他当做依靠似的抱着,近乎是叹息地说出一声感慨,竟然是比什么都要让人觉得满足。
「我的好……才知道么。」二宫和也皱了皱鼻子嘟囔。
「嗯?」
「没什么。快走开,臭死了!一身酒臭味!」
「不走。不是要沐浴么?夜都深了,索性一起洗好了。我来伺候你——」
「滚滚滚,给我滚开——唔。」
樱井翔和相叶雅纪没有先来这边,但有知趣的下人领在前头,也不怕找不到自己的院子。樱井翔落在后头吩咐几句,才迈大步子赶上去,把差点撞上树干的相叶雅纪拉进怀中扶好。
这一顿饭后,除了松本润,还醉了一个相叶雅纪。天还未黑时去吃的饭,如今外面已经有人敲着铜锣经过,他们也是喝了挺长一段时间的。薄薄水酒,相叶雅纪不胜酒力,早就扛不住了。
下人都是早些时候让家里头的管事南下来挑了人仔细教导好的,樱井翔也就不怕这些人多嘴长舌,眼看着相叶雅纪要站不稳了,左手一抬,将人拦腰抱起,稳稳地朝着院子的方向走去。这东西两个主屋,都离门堂隔着十分远。
相叶雅纪早不就是当初那个清清瘦瘦的人了,好吃好喝好睡地养着,脸上圆了一圈,身体自然也丰腴起来。樱井翔把人平放在软卧上,不出意外看见他呼呼大睡的面庞,接过婢女拧干的湿帕过来给他先仔细擦了一回脸,反过来胡乱给自己脸上擦了擦,扔到一旁去。
「行了,你出去吧,让人抬桶热水进来。」
婢女施礼应声退出去了。
樱井翔这才伸手替相叶雅纪解了两颗衣扣透气,自己也松开一颗。大概是今天见到松本润了,他连睡着了还看得出来很高兴。樱井翔吃味地捏捏他的脸颊,把弯弯的嘴角往下扯,他又翘回去,气馁,再来一回,如此反复,直到门被敲了两声。热水送来了。
他亲自出去接了水来,兑着凉水不那么烫了,才把榻上那人的衣物一一除尽,用棉布给他细细擦洗了一回。腿间的伤口早就好了,但那日血肉模糊的印象太过深刻,擦到那处还是不自觉放轻了动作。
相叶雅纪睡着的时候是很乖巧的。翻身,抬手,都很合作。给他擦洗完,樱井翔自己已经出了一身薄汗,用被子将他裹着往里推了推,自己才脱着衣服往一旁的净室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