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、

隔天大野智已经差不多好了，起来和二宫和也一起用早餐。

两个人眼观鼻，鼻观心地坐着，一个翻着桌上的财经杂志，一个盯着不知道哪个角落发呆。佣人端着两碟沙拉过来，看到大野智下巴上两道清晰的淤痕，看向二宫和也的眼神里都带了无声的谴责。

大野先生都生病了，二宫先生昨晚那副霸王硬上弓的样子，还有人性吗？

「瞎看什么？给我换杯牛奶。」

[0回]

再看大野智，虽然人是不虚了，可整个人神色还是倦倦的……这二宫先生也太狠了点吧。

「还不快去？」

「是、是是。」

桌上只有刀叉和瓷盘摩擦发出的声响。二宫和也昨天和他说了重话，想拉下脸来和他道歉，又觉得明明是他自作自受，骂一两句也不过分。可大野智一直都是什么东西都往心里头藏的人，他昨天开了个头，就说明他是认真的想散了，二宫和也恶狠狠的驳了他的话，却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。

一想到这里他就生气。瞥一眼大野智，木木的往嘴里送水果。还摆起脸色来了！谁还离不了谁了啊！花在他身上的钱在外面找个什么样的没有？！想到这一层，二宫和也却是突然惊醒了似的扔了刀叉。

他为自己这样的凉薄寡情感到心惊，当下就反思起来自己平时里是不是也就给大野智造成了这样的印象。可反思反思着他又恼起来了，怎么还真是自己不对了？他们本来就没上升到这个高度，钱货两清不是挺好的？

二宫和也心里有事，一顿早餐吃的抑扬顿挫而不自知，好在大野智已经习惯了，连被吩咐不许外出都点头应承了下来。还听到二宫和也和佣人交待把卧室里的垃圾桶给清干净，不许给自己买烟。

这样闷了几日，大野智的身体好全了，不许外出的吩咐也就成了摆设。平时白天公寓里只有佣人和他，他说自己去看展，佣人当然不可能拦着他。

最近的确是有许多展览，可大野智哪里有什么心情去看展览……天气冷了，夜色降临的早，才六点钟，已经昏昏暗了。大野智拐进一家酒吧。

酒保看见他还熟稔的打了个招呼，看样子居然是常客！要是有心人多看看酒吧的摆设，就会发现里头有不少是大野智的画作。

横山裕是大野智上学时候的朋友了，见他神情郁结，小心翼翼的问，「你老板又给你甩脸色了？」

「给我一杯……水。」

要不是是老朋友了，来酒吧里点杯水，横山裕肯定飞他一记眼刀。

二宫和也说不许他抽烟喝酒了，除了前些日子晚上抽过一口，四五年下来，大野智还真的没有背着他做过。横山裕嘲笑他不懂变通，可大野智觉得，答应了就是答应了，何况二宫和也是刀子嘴豆腐心，为了自己的身体好，戒掉烟酒也没什么不好。

可心思总有郁结的时候，没有个抒发的途径，他连个说心事的人都没有，压在心里越积越多。

夜色深了，酒吧里的人渐渐多起来，音乐都换了首热闹的。不乏有人来搭讪的，请了好几杯酒都毫无反应，自讨没趣的走了几拨，总算清净下来。

他坐在吧台的这个位置，可以看见酒吧中央的舞池。原来大野智只是盯着横山裕调酒的动作发呆，无意的一瞥，看到舞池里扭着腰的那个人，一口凉水全呛了。

那、那不是，不是松本润？

这里……这里可是GAY吧啊。他对松本润的情感全都建立在二宫和也身上。是了，二宫和也，一想到二宫和也，大野智的神色就复杂了起来。

他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，竟然会有种报复的快感，拿出手机将这一幕松本润和人贴身热舞的画面照了下来，给二宫和也发送出去。

二宫和也看到照片的第一反应居然是「大野智他妈的又把老子的话当耳边风了？这去的是什么地方啊操？！」

连回复的邮件都是言简意赅的「你不在家里呆着？」

大野智吃惊于他回复的出乎意料，二宫和也冷静下来看清了照片，这才觉得天旋地转了起来，「你在哪里？」

接了电话出来，大野智左右望了望，就看到二宫和也的车停在左手边的暗处，他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，也不去接，只是迈了步子往他车里去了。

车里气氛沉默，安静的连呼吸都听得见。大野智上车后二宫和也就没理过他，手机被他捏在手上，只是直直的盯着酒吧的出口。

渐渐的有人出来了。

GAY吧附近，最多的就是快捷酒店。搂着出来的男人们要往哪里去，大家都心知肚明。

二宫和也捏着手机的手指突然用力，好像花光所有力气才按下拨号键。

街上正和人往酒店里走的人停下了脚步，正要接起手机的时刻，二宫和也挂断了电话。